在游牧文化中,居无定所是生存的常态,而心中的大树以及寓住树旁的亲人才是构成“家”这个精神空间的支柱。记忆消逝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仍要守护生之来处,这份执着是对无根化社会最直接的抵制与反驳,她守护的不止是一己之回忆,更是更宏大的集体记忆的一部分,无数人的记忆能够汇成图腾,让任何古老的文化不至于断了根基。《脐带》展现给观众的旅程既是母亲的归家之旅,也是儿子的寻家之旅。母亲在归程中完成了生的落幕,儿子在原生文化的滋养下以新的姿态面对漫漫生途。正如那棵标志着家之所在的“神树”,一半枝叶枯萎死亡,一半焕发新芽,死和生从来不是泾渭分明,而是绵绵不绝的生命循环。也可以理解为树的一半是精神,一半是肉体,肉体终将远去,而精神之树永不枯竭。影片中唐志军有几次“失语”,一次是在火车上,他们一行人刚踏上旅途。他对着镜头想表达自己对宇宙的看法,却被轰隆的火车声盖过;一次是他想让孙一通替他向外星人问个自己一直未能解答的问题,关于人存在的意义,却因孙一通的话陷入沉思;最后一次是在一个典礼上,他要朗诵自己写给女儿的诗歌,却哽咽流泪。三次失语,代表这唐志军对这段求知之旅的三个阶段。